“究竟是否任何東西都能成為藝術品?”這是法國作家雅絲米娜· 雷扎在自己的一部很成功的劇本《藝術》中發(fā)出的困惑,對現成品何以成為藝術品的話題,已經爭議一個世紀且至今仍沒有一個權威的定論。在藝術接受史中,觀眾對當代藝術作品的理解始終是被動的。而且,對于一件當代藝術作品的解讀,往往是因為它被假設為藝術的前提,或者被美術館等固有體制所接納,甚至拍賣天價成交的前提,才讓人們從藝術的語境中尋找對其解讀的方法,而非它本身具備了藝術的某些特性,并被人們自發(fā)地去斷定其是否屬于一件藝術作品。
羅曼·西格納是瑞士最重要的當代藝術家之一,也是國際藝術界較早從事影像藝術創(chuàng)作的藝術家,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他憑借著出版物和錄像被介紹到中國的藝術學院,并被廣泛接受。近日在廣州美院美術館舉辦的個展是自去年在中國美院美術館舉辦中國首次個展以來,在中國巡回展出的第三回,第二站則在中央美院美術館舉辦。
羅曼的作品,無疑又把我們帶進了雅絲米娜· 雷扎的“困惑”中。他在作品中大量運用了日常生活中再普通不過的用品,如椅子、木桶、餐桌或雨傘。并反復通過攝像機記錄了重力、飛行和墜落等一系列的物理現象。如“椅子因椅底氣球的膨脹到爆炸而翻到”,“用來盛放液體的木桶被打穿,變成了噴泉”,“發(fā)射器撞在墻面,動力消失而墜下”等現象。
可是,這不就是小學《自然》課本中所認識的現象嗎?為什么在這里成為了藝術?這是觀眾在展廳中異口同聲的疑問。而在一個由眾多國內著名藝術評論家組成的討論中,關鍵詞也毫不意外地被“有趣”“反常”“攪局”“游戲的心態(tài)”等批評界習慣使用的形容詞所占領,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也有以“無聊”來回應。
筆者權且不評價羅曼的藝術地位,哪怕出發(fā)點跟他已經被稱為國際藝術大師這一現實無關。筆者只想從藝術批評的方法論層面,進行探討“自然現象的記錄”與藝術品的關系。無可否認,上述幾個關鍵詞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也在不自覺地說明解讀當代藝術作品的現實困境,由于無法從以往的藝術史框架里尋找到坐標參照,大多數情況是先假定面對的作品屬于藝術作品,然后再試圖從詞匯上尋找合適的描述,因此,從人性最基本的判斷中出發(fā),“有趣”“有意思”等詞匯便活躍其中。相比之較好的評價則是“反常”“攪局”,因為這是當代藝術從發(fā)軔之初便一直被強調的特征。這,也是當代藝術的陷阱之一。
但在哲學家康德看來,一個“趣味”的判斷,從根本上說更應該是情感的判斷,而非認知或邏輯的判斷。而這樣的詞匯往往難逃成為觀眾理解當代藝術作品的搪塞之詞的嫌疑。毫無藝術史修養(yǎng)的觀眾對此依然一頭霧水,到底評論家認為的“有趣”所指是什么?甚至有觀眾并不以為然。更不要說讓人感到“有趣”的事可多了,為何它們卻不能成為藝術品?
在美國著名藝術批評家格林伯格看來,藝術作品是對藝術家意圖的呈現。而美術史家貢布里希也曾言“世間沒有藝術,只有藝術家?!边@似乎均道出當代藝術的一個評價陷阱,我們在討論藝術品的前提,是其背后均有一個藝術家,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迫使我們在解讀其作品時想盡辦法尋找與藝術相關的詞匯來形容,然而,事實上,卻極少人去探究何以使得他成為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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