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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版畫的單數(shù)性與藝術家的存在狀態(tài)

                    中藝網 發(fā)布時間: 2011-04-07
                    訪談者:陳、劉

                    時間:2010年6月15日上午

                    地點:中央美術學院 

                    劉:哪年考上南藝的?此前接收了哪方面的訓練?

                    陳: 1982年。最初學得是國畫,那個時候學畫的人,學哪類畫有非常大的偶然性。上大學之前,我比較佩服的,年齡比我大,考上大學的都是學國畫的,周圍很多人也是學國畫的。

                    劉:那你考的國畫系?

                    陳: 1982年入學的時候學校在做改革,實行“五年三讀制”。第一年進來就讀預科,有點像現(xiàn)在中央美院的基礎部。練習素描、色彩,都是寫實的、蘇式的教育,其實是接受最基礎的繪畫訓練。對我來講,則是在補課。一開始進去的時候畫不過別人,盡管速寫、線描畫得特別好,但是素描不行。上大學之前,我不會畫“蘇式”的明暗素描。那一年我們一屆大概31個人,有學國畫的,有學油畫的,大家都爭強好勝。我總覺得畫得不如別人,所以很郁悶。 

                    劉:其實是兩套體系。

                    陳:對,進了大學以后,西方現(xiàn)代主義繪畫就進來了,所以當時很討厭“蘇式”畫法,想擺脫。那段時間我用非常細膩的線條畫了很多素描,而不用塊面的方式進行塑形。想從技術上入手去接受現(xiàn)代主義繪畫的思想。  

                    劉:此后呢?

                    陳:一年級之后是兩年???,這兩年什么都學,一年級之后我就開始畫油畫。

                    劉:為什么不畫國畫了?

                    陳:那時候上美術史論課,印象很深的就是謝赫“六法”。史論老師說中國畫的標準是“六法”。我就想,東晉時期的法則還作為現(xiàn)代人的審美準則,肯定是有問題的,但不知道問題出在什么地方,解答不了,就覺得這是個很大的“包袱”。而且那個時候中國畫給人的感覺是走到“窮途末路”了(過了幾年李小山提出了這個觀點),所以那個時候也不畫國畫,就畫油畫,主要是受到印象主義和表現(xiàn)主義的影響。

                    劉:1982年德國表現(xiàn)主義油畫展已經在北京展出過。

                    陳:對。84年的時候,我們一塊做了一個展覽。丁方牽頭,還有楊志麟,他們能夠選擇我,是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我天天在畫油畫,畫了很多。

                    劉:畫展叫什么名字?

                    陳: “六人畫展”,是在南京的一個公園里邊舉辦的,影響挺大,在當時絕對具有“前衛(wèi)性”。丁方、楊志麟當時是老師,另外還有三個油畫系的學生。我那時候還沒有選專業(yè),但是拼命畫油畫,表現(xiàn)主義風格的。

                    劉:畫的什么題材呢?

                    陳:題材上有兩類:一類是關注農民工的生存,那個時候我畫過一個系列作品《農民工》。當時城市化進程已經開始,有大量的農民工進城,我當時很關注農民工的生存狀態(tài),覺得他們是城市建設的主要承擔者。還有一類是進行自我表現(xiàn)的,很個性化,就畫身邊的人。還畫了一些風景,也帶有非常明顯的表現(xiàn)主義色彩,畫了不到兩年就畫了一百多張。

                    劉:大三之后呢?

                    陳:大三之后就要分專業(yè)。事實上,到了大二、大三的時候,我在那一屆的學生里邊已經非常突出了——創(chuàng)作了很多作品,又做了展覽。但是反過來講,老師不一定會認可。那個時候的教育體系還是比較保守的,所以我在老師那兒不一定被認可,這就牽扯到了第四年的分專業(yè)。

                    劉:過于“現(xiàn)代”了。

                    陳:到了三年級要淘汰一些學生,當然我的情況是不會被淘汰的,因為我的其它功課都非常好,就是在繪畫方面比較自由。選專業(yè)叫做“雙向選擇”,學生報專業(yè),再看那個系是否接受。毫無疑問我報了油畫專業(yè),但是油畫系老師覺得我太另類,說我的作品都是表現(xiàn)主義風格的。那個時候老師都在畫三大面、五大調子,顏色完全是“蘇式”的,我進去了也絕對不適應。

                    劉:這段時期你完全放棄了國畫?

                    陳:進了大學,除了書法還在練,國畫畫得很少?!肮すP”作為一門課程去上,當時工筆畫得很好??即髮W之前我就有三、四年的國畫學習經歷,傳統(tǒng)的寫意花鳥、工筆花鳥、工筆人物都學過。

                    劉:從現(xiàn)在你作品的氣質來看,我認為這段經歷對你很重要。但你當時的精神狀態(tài)決定你不會選擇國畫系。

                    陳:那個時候做學生非常有意思。追求一種藝術觀念,不單純表現(xiàn)在繪畫方式上,也表現(xiàn)在思想行為方式上,比如說語言、衣著,方方面面都顯得很“另類”——很長的頭發(fā),很臟的衣服等等,所以老師事實上是看不慣的,于是我的申請被拒絕了,很失落。當時選國畫肯定更不愿意,我已經覺得國畫保守,就不會再去學。就是這么一個尷尬的情況:被油畫系拒絕,國畫我又不想去畫。

                    劉:于是選擇了版畫?

                    陳: 84年分專業(yè)的檔口學?;謴土税娈媽I(yè),當時也只有版畫系還能給一個比較自由學習和表達的空間。那一年進版畫系的還有六個人,有兩個是像我這樣的,另外四個人可能以前是學油畫的,后來覺得版畫挺有意思,就來學,我是沒辦法,所以選了版畫。

                    劉:那還畫油畫嗎?

                    陳:隨著對版畫的深入了解,就沒有時間畫油畫了。我做事容易鉆,一旦進入以后,覺得有意思就去做。最后我在版畫里找到了適宜自己表達的一個空間,就更多地去做版畫了,油畫就停滯下來了。

                    劉:版畫是哪一點吸引你呢?

                    陳:在進入版畫系的時候,流行的最多的是德國批判現(xiàn)實主義風格,柯羅惠支對于我們來講已經是很“官方”了,我更喜歡德國橋社、青騎士社的表現(xiàn)主義木刻。

                    劉:1981年在北京舉行了德國表現(xiàn)主義版畫展。

                    陳:是,那個展覽對我的影響很大。表現(xiàn)主義木刻是西方現(xiàn)代主義藝術的一部分。在版畫系,掌握了基本木刻原理以后,做了很多創(chuàng)作。也就是說,我一開始進版畫系,就進入了創(chuàng)作狀態(tài)。

                    劉:你大二、大三已經進入創(chuàng)作狀態(tài)了。

                    陳:所以當時幾乎沒有習作一類的作品,盡管是很幼稚的刀法,但是處于創(chuàng)作狀態(tài)。比如說我創(chuàng)作了一個系列組畫《公共汽車》。我住在學校外邊,南邊的方莊,在美院這邊讀書,每天要坐很長的公交車,經常夜里12點鐘回去。公交車上人很少,灰暗的燈光,特別像表現(xiàn)主義木刻表現(xiàn)的場景,所以就做了一套公交車系列作品。畫的主角是我,也很符合那個時候苦悶、孤獨的一種心境。

                    劉:現(xiàn)代主義版畫本身就有表現(xiàn)世紀轉折時期苦悶、彷徨的一種傾向,跨越時空在風格上與你契合了。

                    陳:有一種契合。正好我所能夠掌握的表現(xiàn)媒介和心情是如此地接近,很自然。

                    劉:版畫是不同于油畫的一種畫種,包含更多技術性的因素,創(chuàng)作過程也很大的差異,進行以往的表現(xiàn)主義風格的表現(xiàn)有沒有障礙?

                    陳:不一樣。一開始根本沒有意識到這種差異,比如版畫的媒介,比如版畫的復數(shù)性,沒有考慮這些東西,只是覺得黑白木刻能夠反映當時的生存狀態(tài)和思想困境,所以就去做,那個時候是無意識的,出自一種本能。

                    后來越來越進入到專業(yè)領域,接觸到銅版畫、絲網、石版畫這三類版畫后,木刻就逐漸丟下了。為什么逐漸丟掉呢?因為在我們版畫系的教學里邊,木刻是作為最基本的一門基礎課,有點兒類似油畫教學里邊的“素描和色彩”課,也類似“寫生”。接觸到銅版畫、絲網、石版畫這三類版畫以后,對我當時來講,它們更具有一種現(xiàn)代性、專業(yè)性、技法性,所以就會又往里邊鉆,因為那種表現(xiàn)語言看上去會更加特別,比如銅版畫,會覺得它完全不同于其它的表現(xiàn)形式,比如細膩的線條、豐富的色調,石版畫也會自由一些。在后邊兩年時間里,基本上是銅版、石版、絲網作品做得比較多。從技術角度上來講,絲網掌握得是最好的,也是最新興的。

                    劉:畢業(yè)創(chuàng)作你的作品是什么?



                    陳:86年至87年中間,我有了另外一種感覺:石版畫印完后,看著作品,覺得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為什么后來回到中國的表現(xiàn)媒介?因為我覺得有些東西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以前在我的啟蒙時期對這種“沒有關系“不在意,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覺得技術有意思,很具體,首先用這個去畫,比如要用硝酸去腐蝕,要腐蝕多長時間,要怎樣打磨,第一遍打磨,第二遍打磨,都非常實在,印刷里邊很具體的工作步驟,以及它的一些技術標準等等,讓我很著迷,但是從來沒有把自己和它拉開一段距離來審視,沒有想我和它是一種什么關系?后來有一天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當時給我的感覺非常強烈。而且我覺得這種沒有關系,在前面學習過程中也是潛在的,有個隱性脈絡被我自己忽視了——我天性里邊更喜歡中國水墨的那種意味,它的濃、淡、干、濕,它的構成都會給你一種心靈上的慰藉。后來再創(chuàng)作的時候,我非常希望能夠在這方面有所表現(xiàn),有所表達,但是不行,因為那是另外一個技術和語言表達系統(tǒng)。

                    你在一個陌生的國度里,或者不在你的母語里邊,你會有一種說母語的沖動,我想可能是這樣一種關系。這個“沒有關系”好比一個人移民國外,到了那兒以后,突然有一天發(fā)現(xiàn)這個國家跟我沒有什么關系,我還得回去。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開始回過頭來。

                    劉:那你進行了怎樣的選擇?

                    陳:86年的時候我回過頭來開始做木版畫,而且做水印。我們之前有一門課程教水印技法,但是這個課程非常少,就是一個技法課程的介紹,介紹時間也比較短,但是請的先生是第一流的先生。水印技術難度是非常大的,很多東西是靠經驗,靠量的積累,但我在很有限的時間里邊不可能有這么一個量的積累,獲得這種經驗,再上升到一種知識的轉換,所以就覺得難,基本上課上完以后沒有用了。

                    劉:你遇到挑戰(zhàn)了。

                    陳:之所以接受挑戰(zhàn),我還是發(fā)揮了一種精神,就是“鉆”。我在86年做的第一張水印作品叫《夏日黃昏》,類似馬格里特的超現(xiàn)實主義風格。

                    劉:應該比較細膩。

                    陳:很細膩。在水印方法上,我一開始就不同于教我的先生以及我的同學,他們的水印更加具有中國水墨畫的感覺。我一開始就使用色彩,類似西畫,有很豐富的顏色,形象上有很豐富的變化。

                    劉:水印給你一種什么樣的體會?

                    陳:和做絲網不同,做絲網是有一個系統(tǒng)指揮我,做水印我覺得我是主宰,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一種非常自由的表達方式和書寫方式,讓我覺得是一種解放。到1987年畢業(yè)展覽,我已經做了相當數(shù)量的水印作品,得到了老先生的認可,和江蘇的水印風格拉開了距離,有幾個方面:

                    第一,老先生是從中國繪畫入手,強調水墨表現(xiàn),我完全不一樣,我是從西方造型語言進入,用的是色彩;第二,繪畫觀念完全不一樣。比如說《正午》,里面一個人在游泳池跳水,畫面上有很多矛盾沖突,時空交錯,帶有很強的觀念性。

                    最后的畢業(yè)作品展,我的作品很多,有木刻作品《海上》系列,有水印系列作品。綜述一下我五年的學習狀況:由一個懵懵懂懂、有著國畫背景的學生進入學校,到打開眼界,接受西方現(xiàn)代藝術,選擇版畫安心地去學,到最后畢業(yè)的時候找到了自己自由表達的一種媒介。

                    劉:既是媒介也是方式。

                    陳:對。接下來的1988年、1989年對于我來講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期,那兩年中國美術界非常熱鬧,包括“曬太陽”的組織者多是我的朋友,但我天生不太容易跟外面發(fā)生關系。后來留校,基本上都在工作室里邊。

                    劉:看來學校比較肯定你了。

                    陳:對,那一屆就我一個人留校。專業(yè)非常突出,得到了一致公認,我沒有任何關系。在教學上我很熱情,其他時間都在工作室畫畫。在這兩年我開始逐步意識到,外面熱鬧的東西跟我沒有什么關系。

                    劉: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

                    陳:藝術家可能分為很多類。有一類特別關注社會,隨著時代變化而變化,有一類則和時代始終保持著距離,生活在自己的一種時空里邊,跟外部沒有太大的關系,我屬于后者。

                    那個時候我非常堅定地選擇了“水印”,其實說來挺可笑的,這個選擇是我理性分析的結果:如果做西方版畫,所有的技術、材料、設備都是落后的,也沒有這樣的傳統(tǒng)。這決定了你不可能做出第一流的作品。做水印我覺得能夠達到一流水平,因為我們有深厚的傳統(tǒng),工具和材料不存在著劣勢,紙張方面有非常好的宣紙,顏料也很好?;谶@一判斷,我覺得水印應該是我主要的表達媒介。另外,觀念上我覺得應該和西方拉開距離。

                    劉:當時有這種意識很難。

                    陳:覺得藝術要和中國有關,傳統(tǒng)文化是揮之不去的,融在你的血液里,我覺得是一種自然的回歸。比如說在最后畢業(yè)創(chuàng)作的時候,我去了富春江,是非常有意識地去找黃公望的那種山水畫意境。有了這種意識以后,不自覺地開始找題材。這個題材要和中國有關,想借助題材進入一個文化體系里邊。這種方法并不是刻意的,是自發(fā)的。后來我把眼光投向了蘇州園林,1988年創(chuàng)作了《庭園的窗》。后來我在園林里邊看到了明式家具,給我的震動非常大。1988年我開始做《明式家具》系列,1989年和蘇新平一起在臺灣獲獎,他是金獎,我是銀獎,獲獎對我的影響非常大。

                    劉:自己的選擇獲得了肯定。

                    陳:肯定自己,獲獎是第一次。第二張家具系列作品《桌》在“全國美展”獲獎,徐冰對這件作品還有印象,他當時是評委。后來我聽說那一次評獎對我的作品有爭論,一方面我非常年輕,另一方面老先生覺得這類作品和“生活”沒關系,是資產階級自由化的一個表現(xiàn),應該被拿下。

                    劉:他們還是“現(xiàn)實主義”的思路。

                    陳:當時力群先生也是評委,后來在《美術》雜志上他批評了我的這件作品,認為是一種不好的傾向。

                    劉:他發(fā)現(xiàn)了你的那種個性化的東西。

                    陳:是。那是《桌》之二,后來我開始表現(xiàn)椅子、扇子、碗等。之所以從中國器物入手,是因為這些器物本身就非常完美,我只是用水印語言把它們表現(xiàn)出來。在構圖和表現(xiàn)上,也是一種歷練,比如說把這些東西放大、再放大,使其充滿整個畫面,它們本身的簡潔形體使構圖非常有張力,準確細致的刻畫又使其非常具有表現(xiàn)力。西方的嚴謹造型加上中國符號代表的一種文化,這些作品在當時得到了很多肯定。

                    劉:你的早期風格讓我想到“格物致知”,這其實是磨練心性的一種方法。

                    陳:對,再就是創(chuàng)作《琴》系列,還是一種延續(xù),不過更加極致了?!肚佟废盗性诩夹g上達到了一個高峰,極為簡潔。琴把上的黑色要印很多遍,從灰到最純的黑。很簡單的形里邊有豐富變化,我覺得那種變化非常重要,不是簡單的明暗問題,而是你的品位的體現(xiàn),必須要有這么豐富的變化,品位才能達到,否則顯得干癟。1990年、1991年我非常高產,每年都創(chuàng)作十幾張畫,《琴》系列一共十張,現(xiàn)在看,依然是立得住的。

                    劉:到了一定高度就不需要考慮時代的流動。

                    陳:王璜生說對《琴》的印象特別深。印得那么精致,技術上達到了一個高峰,而且江蘇的一些老先生也非常喜歡。那段時間對我來講非常重要,觀念的轉換,媒材的選擇以及技術語言的開發(fā)都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我的那個技術語言和傳統(tǒng)的《十竹齋》版畫是不一樣的,這種語言是自己獨創(chuàng)的,跟我的學習背景、教育背景有關,和我的藝術觀念有關,和傳統(tǒng)是兩回事,同樣都達到了一種非常精致的程度。

                    劉:你和《十竹齋》版畫有一個很重要的區(qū)別,前者是把版畫作為一種傳播工具,他們也知道當時的技術達不到原作的效果,只能到此為止。你現(xiàn)在是把版畫作為一種創(chuàng)作和個人表達的方式,這里面有本質的區(qū)別。

                    陳:對。這里面涉及到大家對“版畫”的認識,我覺得這個認識現(xiàn)在是有誤區(qū)的——認為版畫是附屬的。在國外也遇到類似情形,出去交流很難遇到教育經歷和文化背景相似的藝術家,更多地是在和西方的技師在對話,實際上這種對話是不對等的。我就開始考察這種現(xiàn)象,為什么中國版畫家的文化身份是這樣的?

                    后來我得出結論,我們概念上的“版畫”和我做的“版畫”是兩回事?!鞍娈嫛边@個概念是外來的,關于它的規(guī)定是西方的一個行業(yè)在一個歷史時期形成的約定,這個約定是針對當時的市場制定的,我們卻在一直延用,特別是正規(guī)美術院校一直把它延用下來,嚴重地束縛了自由創(chuàng)作和表達。

                    我覺得現(xiàn)在進行版畫創(chuàng)作,應該把原有的東西摒棄掉,不應該太關注那些所謂的“規(guī)定”,應該有更廣闊的視野,思考如何利用這種媒介表達思想。我現(xiàn)在做的《水》系列作品,在很多方面都是一種突破,技術和觀念結合得非常緊,和我們以前講的“版畫”完全不一樣,并且每張作品都不一樣。我進行的是創(chuàng)作,而不是機械復制,是有不同變化的一個系列作品,甚至同樣的印板印出來效果也不一樣,這是藝術家應該做的事。

                    劉:差異性。

                    陳:要有這種東西。某一位知名藝術家的素描作品可以拿到版畫工廠里邊去復制一百張、兩百張,那是版畫工廠應該做的事,這就解決了現(xiàn)在很多版畫家心里面的憤憤不平。

                    劉:表面上看是對自我身份的一種焦慮,其實更深層是對自己藝術狀態(tài)的一種把握。

                    陳:要去做一個甄別,然后你才會清楚你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也就不會焦慮。

                    劉:在這個階段里,除了《古琴》系列以外,你還創(chuàng)作了《煙灰缸》、《二十四節(jié)氣》系列?

                    陳:《琴》和《二十四節(jié)氣》是兩個基本上并行的創(chuàng)作。我的創(chuàng)作往往會呈現(xiàn)出一種情況:兩個系列會并行在走,而且這兩個系列會有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像《古琴》、《闡釋》、《水中魚》系列是一種強調思辨性,非??b密、非常細致的一種風格,而《二十四節(jié)氣》、《信風》是很感性、很抒情的東西,這個東西是基于我身上的一種氣質。

                    劉:你身上有這兩種氣質。

                    陳:這兩種氣質對于我來講都非常重要,而且是交替的。理性思辨我也非常喜歡。

                    劉:可能又有那種感性的因素。

                    陳:也是我身上的一種氣質,這個東西怎么來表現(xiàn)呢?就是通過《二十四節(jié)氣》?!抖墓?jié)氣》事實上表現(xiàn)的是南京周邊的城鄉(xiāng)結合部。有時候看起來非常平常的風景其實蘊藏著最深厚的一種情感,太熟悉的東西我們會忽略,如果換一種眼光看平常的風景,很多東西就會出來。

                    劉:熟悉事物的陌生化。

                    陳:《二十四節(jié)氣》都是表現(xiàn)的我很熟悉的一些具體地方,它們對于我來講,又都有非常特殊的意義,當時我對時光、生命、往事有很多感觸,一年半的時間做完了這個系列。

                    《水中魚》屬于另外一類作品,強調“秩序”。我家里邊真有煙灰缸,里邊真的養(yǎng)了一尾魚。

                    劉:和日常生活特別密切的一個東西,同時又可以非?!瓣P注”它。

                    陳:我的創(chuàng)作很多是從日常生活中來的,比如說后來的《夢蝶》,木質蝴蝶平常就放在我的床頭。這些具體的日常用品會構成一個畫面?!秹舻?1999年)和中國當時的藝術環(huán)境是格格不入的,也挺有意思的,看三十年中國的當代藝術的發(fā)展,也是有一條清晰的線,但不一定和我有關系。

                    繪畫是我對文化思考的一種方式,我看重“山水”、“蝴蝶”、“手印”的象征性。2003年我做了一張非常大的《手印》,參加“今日中國美術”展,做這件作品的同時,我開始創(chuàng)作《水》。其實這個題材已經醞釀了很長時間。上學的時候我做過一張《水》,當時根本無法去駕馭,所以一直放那兒。2000年開始做“水”,2003年在做那張大《手印》的時候,第一張《水》也出來了,叫《似水流年》。

                    劉:兩張作品尺寸差不多?

                    陳:那張畫也比較大,1.8×2.4米。那張畫出來以后,《手印》停下來了。

                    劉:開始從對符號的關注轉向另外一種東西。

                    陳:《水》實現(xiàn)了一種真正的心理表達需要。如果講境界的話,《闡釋》那些作品表現(xiàn)了一種醇靜,醇厚的“醇”。到《水》的時候,有一種進入化境的感覺,在心靈表達和技術之間找到了一種互動,而且這個“互動”很貼切,水印語言也非常適合這一表現(xiàn)。水的暈化是那么貼切,所以從03年開始做《水》,一張接著一張,《水》真正讓我在藝術上面實現(xiàn)了巨大的改變,這個“改變”是本質上的改變,如果說前面的那些東西,還有一種對“小我”,或者說對某一種符號的依賴,到了《1963》的時候,這種依賴都沒了,真正開始進入一種自由狀態(tài)。我希望每一張《水》都不一樣,都是新鮮的,不會有重復。我現(xiàn)在正在做的這張《1912》,我特別喜歡,和以前差別很大,但一樣重要。第六版印完后,我就沒敢留在那兒,不敢看,怕陷進去,我更愿意去把印象留在我的腦子里邊,保留那種興奮、期待的感覺,這張畫4×2米,工作量很大。

                    劉:印八次?

                    陳:印八次,是32色套色套出來的,這張畫和前邊又不一樣,這張畫全部由圓口刀刻出來的。

                    劉:也是用電腦做的效果圖?

                    陳:是,這張更多地是體現(xiàn)刀刻和質感,近處看都是圓口刀的痕跡。刀法不一樣,上次的刀法是很流暢的刀法,這次是一刀一刀刻出來的,工作量特別大。我問我的韓國留學生:“你第一眼看有什么感覺?”她說:“美,太美了?!钡悄欠N美不是特別漂亮的那種,很深厚,有一種很難忘的東西在里邊。所以這個《水》我覺得沒有做完,我還有很多東西要通過“水”抒發(fā)出來。

                    劉:其實你的“手工”有兩個過程,一個過程是電腦繪制草圖的手工過程;另一個是刻的手工過程。一方面是駕馭能力,另一方面是對細節(jié)的控制能力。創(chuàng)作開始變得收放自如,下一步可能會更加復雜化。

                    陳:是一個螺旋上升發(fā)展的過程,比如說做《時間簡譜》這件作品,從畫面上來看,似乎又回到《闡釋》作品的那種精致,形也很明確,事實上我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是非常自由的,是很隨意地在做,但是和以前的東西又不一樣,《時間簡譜》思考的問題更宏大。

                    劉:現(xiàn)在嘗試著去處理這個問題。

                    陳:盡管現(xiàn)在已經做了十一張了,但是我覺得我還沒有真正進入《時間簡譜》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為什么呢?因為《水》現(xiàn)在還沒有做完,這有點兒像2000年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端纷鐾暌院螅稌r間簡譜》才會真正納入創(chuàng)作軌道,現(xiàn)在可能還是個準備,后面還會去做。當然我現(xiàn)在腦子里邊還有《時間簡譜》之后的作品,在考慮怎么去做。

                    再回到剛才講的對于“版畫”的思考,我想把版畫作為“工具”的功能弱化,進入到自由創(chuàng)造狀態(tài),這個問題在中國被意識到的時間是非常短的,也就是近五、六年的時間。

                    劉:中國當代藝術30年的價值支點就是反思、批判加和解構,我覺得現(xiàn)在到了一個關鍵時候,下一步的創(chuàng)作要建立在對人的深度挖掘和他所達到的思想高度上?!?br/>
                    陳:沒錯。1985年我選版畫專業(yè)出于無奈,今天再來看,我覺得真是太幸運了。為什么?我覺得我是在“開山”,在創(chuàng)造歷史。前幾天幾個朋友在一塊聊天,我說中國文人畫從宋開始到元,“四大家”出現(xiàn)了,其樣式影響到后面很多審美范式,技術系統(tǒng)標準的建立也在那個時候。我們也處于這樣一個時代,現(xiàn)在是開疆僻壤、開宗立派的時候,這個時候不要辜負這個歷史時代。幾個朋友都是做版畫的,我鼓勵他們說:“我們不要看現(xiàn)在市場的問題,不要看現(xiàn)在的人群問題,我們不要去考慮外面當代藝術,不去討論這些東西。他們考慮他們的問題,我們要考慮我們自己的問題。我們這個時候應該把手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不辜負這個時代,也不辜負自己短短的幾十年的生命?!?br/>
                    劉:對,這個時代其實給了大家一個契機,這個契機很重要。

                    陳:對,這個時候我們要有信心,而且要有主動擔當。我開玩笑說:“缺心眼的執(zhí)著不可怕,最怕的是掩蓋執(zhí)著”(笑)對于我現(xiàn)在來講,我根本不認為自己是做版畫的。

                    劉:你已超越了藝術形式的界限。

                    陳: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想好好地去做,可能最重要的作品,就會在這幾年出來。同時我自己也想做一個課題研究,比如說“版畫”概念,不是用非常嚴謹?shù)恼撐膶懽鞣绞剑怯靡环N思考的、隨筆性的方式,指向最核心的問題,提出我自己的看法。

                    劉:很有意思,西方有一本書叫《關鍵詞》,研究一個詞在一個文化系統(tǒng)中的內涵以及外延,它的所指的變化,從而分析文化變遷,“版畫”、“水印”都可以做此類方式的研究。

                    陳:比如說怎么去理解“版畫”,這個詞是怎么來的?到了中國它的含義發(fā)生了什么樣的變化?西方版畫的從業(yè)人群和中國版畫的從業(yè)人群的文化身份有什么差別?創(chuàng)作手段有什么樣差別?我想用隨筆的形式寫出來。這樣去寫可能對同行或者是更多的人有一些啟發(fā),最起碼對我自己來講很重要。

                    劉:第一,對你的自我梳理很重要;第二,對于版畫界可能會有所啟發(fā);第三,“水印木刻”也面臨著現(xiàn)代轉型的問題,到了二十一世紀,它如何去適應這個時代?

                    陳:這個提議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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