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中國：最近您的《袁運甫繪畫60年特展》在百雅軒798藝術中心舉辦，您寫的文章《藝事點滴》中總結自己的藝術提出三個關鍵詞：“融合”、“創(chuàng)新”和“回歸”，您能詳細談一下“回歸”的理念嗎？

袁運甫：回歸有兩個方面的問題一個是對過去的傳統(tǒng)的認識，一個是新的藝術發(fā)展理想的追求，所以也就是說繼承傳統(tǒng)和發(fā)展傳統(tǒng)，這一個回歸是對美術界的一個重大的思考。中國的藝術牽扯的面很寬，中國畫又是一個非常具有技術性和傳統(tǒng)精神兩個方面融合的一個大問題。至于談到新的追求，就又包含了對時代的認識，對目標的追求，所以這個問題很大，但是也是每一個畫家所必須要考慮的一個重大的問題。

作為新的時代必然要有新的面貌和特點，它涵蓋了對歷史的認識和未來的方向。所以這個事情弄清楚了，藝術實踐才有一個比較明確的要求。創(chuàng)新是一個總體的要求，我們考慮到回歸有很多的方式方法來配合。我們首先是對中國畫傳統(tǒng)的認識，因為中國畫起碼是有兩千多年實踐的歷史的記錄，當然我們國家的歷史更長。中國有五千多年的歷史，兩千多年的中國畫創(chuàng)作經驗，這是一個非常復雜，非常系統(tǒng)的去認識它，從而有明確的方向。很多理論家都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比較欣賞的是中央美院院長潘公凱的觀點。他能夠站在比較高的高度來看怎么繼承傳統(tǒng)，怎么發(fā)展傳統(tǒng)的觀念，潘公凱提出我們繼承五千年的文明史，兩千年的中國繪畫的發(fā)展史，我們所要注意的可能有兩種方法、方式，一種就是繼承兩千多年中國畫的傳統(tǒng)來創(chuàng)新，第二種觀點就是說我們在這個歷史時期，中國畫的發(fā)展也好，藝術的總體發(fā)展也好，它牽扯到中西兩個區(qū)域性的、文化傳統(tǒng)不同的兩個系統(tǒng)，就是說中西應當是對立還是融合呢？我們說應當是融合。那么再繼續(xù)探討，怎么融合？怎么樣使這兩個文化都有利于各自的發(fā)展方向，一種是純粹談的傳承繼承，一種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時代中西兩種文化碰撞一起了，這個對立還是融合，態(tài)度很重要。我們主張是融合，肯定外國畫家也會吸收中國的繪畫優(yōu)勢，中國的畫家看到外國也覺得是對我的一種補充，我覺得潘公凱同志的這兩個觀點是比較客觀，也是比較現(xiàn)實、明確的，也有一種觀點是中國就是一種最偉大的傳統(tǒng)，我們的傳統(tǒng)對西方的東西要盡量防止，那就是對立的。有相當多的人認為這種對立沒有必要，在這個時代應當是共存，我們可以根據(jù)自己的需要，發(fā)展總的相互需要，相互尊重，有一部分適合于我發(fā)展的，我可以吸收。中國的藝術對西方的藝術也可能有補充或者它又吸收，這種都有可能。各個民族的藝術都需要發(fā)展，并不是說只有我們中國的藝術需要發(fā)展，同樣作為英國、作為法國它也在發(fā)展自己作為民族的傳統(tǒng)，所以我覺得中西藝術的補充、啟發(fā)，促進了我們發(fā)展的進程。我想同樣的，外國畫家也對中國畫非常的敬仰，對于當代繪畫的發(fā)展，它也會吸收我們對它有益的部分。這是第一個認識的重要觀念，這個問題討論清楚了，我們再討論怎么個吸收外國的東西。

第二，是我自己的實踐，從時間上來說起碼也有相當一個階段了。尤其是在文革以后，等于是我們重新一個新的起點開始了，文革以后受了各種各樣的沖擊，甚至于受到一種極左思潮的影響。我們一度把中國畫都是變成一種“四舊”，對傳統(tǒng)不重視，甚至沒有成為我們作為一種中國畫研究的一個大的文化追求的一個重大問題，所以中國藝術界也是經過了反復的研究、討論，最后是比較清楚的，而且是宏觀的，大度的非常充滿理想的一種追求，我們同時在學習中國畫要關注世界各個民族優(yōu)秀藝術的發(fā)展的進程，并有一種胸懷能夠容了各個民族不同的藝術的發(fā)展傳統(tǒng)，壯大我們民族自己的藝術，傳統(tǒng)也好，現(xiàn)實也好，是不可缺少的一個部分。其實這個觀點并不是今天才開始的，我們很早在這一點上，中國人是有這種大度和氣量的。中國的一些文化界先輩，他們在很早期就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就是我們的“西學東漸”，這是我們比較早就認識到中華民族的強大和發(fā)展已經是有自己的優(yōu)秀的傳統(tǒng)，而且它有一種容了各個不同國家和民族的優(yōu)點，它的民族文化的傳統(tǒng)來豐富自己，所以說這是有傳統(tǒng)的，所以中國今天的強大，中國各個方面人才的成長的力量，正因為我們有一種大度的胸懷把世界上一切最優(yōu)秀的東西我都要研究、學習、吸收、改造再發(fā)展，這不僅是文化問題，我們的經濟、科技也都是這樣一種態(tài)度。這完全是一種大國的胸懷。我覺得這一點我們藝術界我們文化界要看到。

所以中國的文化界在30年代提出了現(xiàn)代文明是“黑海東頭望大秦”（王國維語），就是我們是站在黑海東邊來看西方文藝復興的傳統(tǒng)，特別這是講文化，也包括了藝術。就是西方的文明我們不能輕視這個歷史發(fā)展過程中非常寶貴的一些經驗，所以我們很早就看到了西方文藝復興所創(chuàng)造的藝術文明，所以我們今天去意大利看它的博物館，看它文藝復興時期的那些輝煌的藝術，不管你是達文西、你是米開朗基羅這些偉大的博物館里的作品，我們會感覺到很激動。作為一個美術學院的學生，它在美術史上是作為一個重大的美術成就來研究和吸收的，我們今天當然更有這種胸懷。這一點特別重要，我從來沒有拒絕向西方吸收或者學習。

另外在實踐的方法上，什么樣的方法能夠避免我們片面性或者單一性，怎么能夠容納不可缺少的藝術訓練的構成，學習的過程，豐富的內容，尤其作為中國畫的發(fā)展，這是一個大課題，是我們中國文化發(fā)展過程中一個非常大的題目。那也就是說我們要有科學的眼光，要有對人類文明經驗的總結來看待我們一個更高要求的一些技術訓練，學術上的一些準備，思想觀念的認識，包括我們藝術教育，哪一些訓練科目是我們培養(yǎng)青年中國畫學生的必要課程。從這一點來說我就想到一點，我們有豐富的優(yōu)秀的經驗，但是我們也有一些嚴重的問題，就是應該有這個基礎，而我們沒有注意使學科重要的部分給予傳授。我講的是色彩。我們現(xiàn)在的中國畫教學把色彩這個重點有一點重視不夠，甚至有一點忽視了，這一點我們就會想到包括像徐悲鴻、劉海粟，包括像林風眠，吳大羽，20世紀初期一些大師們包括我們當代像吳冠中這些當代大家，我們始終不能忘記色彩藝術的教學對于當代中國畫的必要性，可是我們現(xiàn)在注意不夠，重視不夠。色彩也在不斷發(fā)展，不是說我們19世紀的色彩就已經很好了，可是到20世紀、21世紀它還在發(fā)展，我們注意了嗎？可能大家看到在我的作品里面，把色彩的問題提出來了，所以我也做了各種嘗試、努力和實踐。因為時代進步了，我們的學術也要跟著時代往前走，而不能孤芳自賞。我講中國畫很偉大，有很高的成就，這是我們講的歷史，可使色彩學呢，它經過了幾百年的發(fā)展，它也在不斷的進步，這個進程如果我們忽視了，我們就失去了。所以在我的思考、回顧中間我是把它看得很認真的一個問題來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