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去年相比，拍賣落槌價出現(xiàn)“零頭”，市場泡沫逐漸破滅

　　中國當代藝術走向理性調(diào)整期

　　從2008年末到2009年初，是一段短暫的時光，但對當代藝術拍賣行和收藏家們來說，卻像一輩子那么長。如果說，2008年春拍中的中國當代藝術表現(xiàn)堅挺，那么，接下來的行情簡直如云霄飛車一樣刺激，2008秋拍時流拍率竟高達50%，而在近日陸續(xù)登場的2009春拍中，中國當代藝術品的拍賣價格陸續(xù)涌現(xiàn)去年的“零頭”，更令拍賣行和藏家們心驚膽戰(zhàn)。今年新公布的“2009胡潤藝術榜”中，前50名中國當代藝術家作品的成交額比去年下降了25%。

　　◎2009春拍價格“零頭”屢屢出現(xiàn)

　　從今年2月開始，世界各大拍賣行紛紛拉開春拍大幕：倫敦蘇富比當代藝術夜場于2月5日落槌，紐約蘇富比于3月17日開拍，紐約佳士得3月18日緊隨其后，香港蘇富比也于4月9日開拍……這些拍賣行均拿出了足以引起市場“驚艷”的藝術精品。盡管如此，從目前已舉行完的幾場拍賣會來看，中國當代藝術品的風光與兩年前已不可同日而語。倫敦蘇富比2月5日舉行的當代藝術夜場中，中國藝術家曾梵志創(chuàng)作于1998年的面具系列作品《無題》，以60.1萬英鎊成交，成為當晚中國當代藝術家作品拍賣的最高價。而在去年同期，曾梵志的面具系列作品曾在香港佳士得拍賣會上拍得7536萬港元的天價，今年“縮水”九成無疑。而在4月9日香港蘇富比春拍的“當代亞洲藝術”專場上，張曉剛的作品“失憶與記憶系列”之《無題》，拍出了480萬港元，與去年同期拍賣的張曉剛《血緣：大家庭3號》落槌價4740萬港元相比，可以說只是個零頭。雖然兩幅畫的尺寸和時代不一樣，但兩者差價的巨大依然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據(jù)美國彭博社報道，今年初，蘇富比、佳士得和菲利普·德普利三大拍賣行春拍夜場總估價3840萬英鎊，僅為去年同期的23%。其中近年受追捧的中國當代藝術品估價均降低一半以上。其實從去年年初金融危機初露端倪之時，一些持有大量中國當代藝術作品的財團已開始將這些藏品進行“恐慌性”拋出，期待從接手的下家手中接過鈔票“落袋為安”。然而在人人自危、現(xiàn)金至上的大潮流下，想讓這些藝術品賣個好價錢并非易事。

　　◎當代藝術品投資將進入調(diào)整期

　　有道是，當潮水退去，便知道誰在裸泳。據(jù)英國《星期》周刊的估算，2005年至2006年間，中國當代藝術品價格升幅達983%，這一浮夸現(xiàn)象令人警惕。如今泡沫被逐步擠掉，藝術投資行業(yè)必然面臨重新洗牌，從而進入相對理性的調(diào)整期。

　　業(yè)內(nèi)人士分析，首先是藝術機構的調(diào)整。據(jù)了解，北京798如今已集體“過冬”，公告欄中的出租或轉(zhuǎn)讓信息層出不窮。一些實力不強、謀求一時暴利的拍賣行和畫廊，包括相關行業(yè)，如為書畫市場宣傳炒作的民間雜志，畫商以及許多借機炒作的書畫家，都將不可避免地面臨困境。而國內(nèi)一些中小型拍賣行都在2009年降低了拍賣頻率，有些甚至已經(jīng)取消了當代藝術專場，轉(zhuǎn)為更為務實的傳統(tǒng)藝術品。

　　此外，收藏家心理也進入調(diào)整期。有人形容“買家已經(jīng)挑剔到從雞蛋里挑骨頭的境地”。幾年前盲目追高的中國當代藝術品藏家也在這次危機中增長了智慧，不再不加選擇地舉牌競價，只有精品才能讓他們大力投入。有藏家告訴記者，金融危機對藏家來說未嘗不是一次機會，可以借此機會重新調(diào)整自己的收藏，而過去被火熱的虛高蒙了的人，現(xiàn)在也得以冷靜地考慮自己的需求。

　　◎國內(nèi)缺乏完善的藝術品市場機制

　　近年來，中國當代藝術品價格不可思議地“狂飆”，除了有被人為惡意炒高、受西方游戲規(guī)則操控的因素之外，最根本的原因是中國缺乏完善的藝術品市場機制，因此缺乏“抗風險”能力。在中國，拍賣公司和畫廊本末倒置。本應是二級市場的拍賣公司反而充當了一級市場，而畫廊一直處在拍賣公司的市場夾縫里生存。在成熟的西方藝術品市場中，畫廊作為藝術品的培育場所，為拍賣公司輸送在市場上已經(jīng)成熟的作品。而在中國恰恰相反：如果作品拍賣成功，那么畫廊對于這個藝術家作品的銷售就跟著漲；而如果拍賣行情慘淡，也會直接影響畫廊的相關銷售業(yè)績。此外，中國目前沒有針對藝術市場的政策和監(jiān)管制度，這也是造成藝術品市場混亂，“黑市”交易橫行的原因。

　　即使知道藝術市場危機重重，國內(nèi)卻很少學者對這一方面進行改良性研究。國畫家唐朝軼說，對于中國藝術市場的發(fā)展、研究和管理，尤其是書畫藝術市場，以經(jīng)濟學的視點來觀照研究，是一門新興學問。近年來，藝術市場如此火爆，卻鮮有科學、理性之分析，就連一些著名的拍賣行負責人也坦言他們對市場沒有研究?！耙虼耍瑢τ谒囆g品市場的管理以及相關制度的制定都處于一種無序狀態(tài)，才導致今天的藝術市場畸形發(fā)展。如何來建立規(guī)范有序的書畫市場，在金融危機的背景下，更需要我們來討論與關注。”

　　◎從市場向?qū)W術靠攏

　　目前，被卷入這場中國當代藝術寒流的人們，紛紛思索著“過冬”妙招。評論家朱其說，金融危機使得人們也不再囤積作品，真正的藏家開始研究藝術品，開始對藝術市場的深入思考。而“長征空間”畫廊的主持人盧杰也認為，可以“理直氣壯地整理一些東西了”。比如推進藝術家進行小制作，迫使藝術家和自己的畫廊都更多地思考藝術本身而不是市場需求。

　　從當初一味追求市場轉(zhuǎn)向追求學術，是“洗牌”之后出現(xiàn)在藝術家、藏家和投資機構面前的摩西之路。但要看到效果，還有賴于國內(nèi)藝術體制的改造。藝術批評家朱中原說，體制內(nèi)的藝術領導機構基本上壟斷了歷年來國家級的藝術展覽和藝術活動，如全國美展、全國書法展等，這些國家級的藝術展覽，基本上就是奠定一個藝術家市場地位的基本途徑。但這些展覽往往體現(xiàn)了機構領導的意愿，他們對市場的影響比拍賣行、畫廊、收藏家等真正的市場要素更大。“我們要呼喚展覽體制的變革，倡導展覽的學術性、獨立性，真正意義上的學術展覽必須有獨立的評論家和策展人來直接運作，而非官方機構來運作。藝術展覽所體現(xiàn)的是學術本位而不是行政本位，引導藝術品市場走向的也只能是學術本位而不是行政本位?！?br/>